【京华时报】狼来了与狼没来

　　加入WTO，中国大门打开，所有行业都在惊呼“狼来了”。十年过去了，有些行业群狼闻风而至；有些行业，饿狼却只是一个传说。
　　
　　这十年中，呼啸而来的欧美大片，让中国的电影产业不寒而栗。外国狼成群结队地在中国的大银幕上招摇过市，赚足了中国影迷的眼球，卷走了大把的人民币。中国本土影业遭受冲击的同时，也在与外国狼的票房争夺战中不断壮大，蓬勃生长。

　　
　　这十年间，电信业发展成为国内所有资源垄断型行业中市场化程度最高、竞争最为充分的行业。随着行业改革加剧，中国诞生了全球最大的移动网络运营商和中国最成功的跨国民营企业；中国的移动电话、固定电话和互联网用户数量都问鼎全球。这些成绩，早已打消了入世之初人们对于国外电信巨头进入的恐慌。有意思的是，电信业全速前进了十年后，蓦然回首，狼却没有来。
　　
　　电影十年
　　
　　洋片票房占半壁江山
　　
　　现状
　　
　　国产百部难敌进口二十
　　
　　我国在电影影院方面对世界贸易组织作出的具体承诺是：允许外国服务提供者建设和（或）改造电影院，外资比例不超过49%。对于电影进口，在不损害我国电影市场和我国电影管理法规保持一致性的情况下，允许每年以分账形式进口20部电影用于影院投放。除WTO协议外，我国每年还通过版权买断进口部分外国影片。
　　
　　电影行业的利润主要来源于国内市场票房收入、境外销售收入以及电影频道播放电影的广告收入等。统计数据显示，我国电影年产量从2001年的100多部，跃升到2010年的526部，今年预计可以接近700部；我国城市电影票房从2002年的不足10亿元增长到2010年逾102亿元的规模，年复合增长率接近40%。按此增幅，今年的票房有望突破130亿元。
　　
　　尽管蛋糕一年比一年大，但数以百计的国产电影在与20部进口大片的竞争中却显得十分乏力。“自从进口大片引进以来，一直占据全国票房的半壁江山，去年这一数字是44.38亿元，今年也差不多。”国内首家在美上市的影视公司——博纳影业董事长于东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对此，导演徐静蕾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坦承，尽管2010年的票房总量大幅攀升，但即便是按照每部影片800万元的投入来算，国产电影去年的总体亏损高达20亿元。
　　
　　除了整体票房的弱势外，国产电影的单片票房方面也难御外敌。雪球分析师李雪指出，据不完全统计，2010年进口影片平均票房为1.48亿元/部；而国产影片的平均票房约为2205万元/部。
　　
　　探因
　　
　　走进来
　　
　　民营发行企业何时分羹
　　
　　进口影片在国内的发行还凸显了民营企业与国企之间的天生不平等。根据相关规定，20部分账式进口影片若想进入国内影院放映，只能通过中国电影集团公司（下称“中影”）和华夏电影发行公司（下称“华夏”）发行。数据显示，在进口影片产业链价值分布中，仅发行环节就可分得40%左右的羹。
　　
　　“电影体制改革中唯一不彻底的就是进口影片分销只准国有企业独家介入。”于东一语道出了民营发行企业的苦衷。
　　
　　于东觉得“进口影片发行应该循序渐进地放开”，这种放开权限可以建立在民营企业对国产电影发行贡献的基础上，“应该对每年发行国产影片做出贡献、有条件、有能力的民营企业特殊照顾。比如，对每年做出10亿国产电影票房等的企业奖励一部进口片的配额；或以出口为指标，每年海外销售国产影片超过1亿元人民币的奖励一部，‘以进带出’。”
　　
　　蔡灵认为，民营企业在电影业的发展速度快，适应能力强，竞争力不可小觑，将影片的发行权过度集中于国有企业，不利于行业内资源的优化配置，以及行业未来发展，因而有必要适当放权，形成公平竞争。
　　
　　走出去
　　
　　三步炼就国产经
　　
　　尽管《卧虎藏龙》的奥斯卡之旅打开了中国电影的国际市场之门，《英雄》、《狄仁杰之通天帝国》等在海外市场都有所斩获。但不可否认的是，中国电影的国际化至今仍在探索途中。
　　
　　中国电影市场上，成本回收和效益来源则几乎全部依赖国内电影票房。来自国家广电总局等部门的统计数据显示，中国电影的外销呈“三少现象”：一是海外票房少。
　　
　　2010年中国电影的海外票房仅为30多亿元，不到美国的1/40；二是连续增长少。近5年中国电影的海外收入虽增长113%，但明显低于国内票房410%的增幅；三是进入海外主流院线的中国影片少，2010年达成出口交易的纯国产影片仅1部。
　　
　　于东对中国电影的“走出去”也有自己的对策，他认为，中国电影的海外发行应该三步走。第一步，低价倾销。向全世界输出中国电影，充分让利给国外代理商，用市场培育买家；第二步，合拍。通过发行商之间捆绑，分地区、分市场解决海外卖片问题；第三步，拍好莱坞大片，加入中国的元素，让这些电影进入英文的全球发行渠道。“当中国电影票房达到300亿-500亿的时候，中国就是全球第二大市场，中国电影就有国际市场了，我认为这在未来十年一定可以达到。”于东说。
　　
　　电信十年
　　
　　顺势而为练内功
　　
　　现状
　　
　　狼并没有来
　　
　　时任信息产业部政策法规司司长、中国加入WTO谈判组成员刘彩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经披露了WTO谈判中关于中国电信服务业开放比例谈判的细节。
　　
　　最初，美方对于中国电信服务业允许外资持股的要求是66.7%，之后又提出了51%的要求，甚至为此以退出谈判相要挟，而中方最早提出的开放目标是25%，后来经过了信息产业部、外经贸部、发改委等多个部门的协商，才确定了49%的上限，并最终说服美方接受了这一开放比例。
　　
　　虽然49%的开放比例在当时很多中国电信专家看来，高得不可思议，但是现在审视这十年来中国电信运营商的股权变化，外资汹涌杀入的情况完全没有发生。中国联通在外资入股方面的比例最高，西班牙电信在经过多次的增资后，目前持有联通上市公司9.6%的股份，曾经最高持有联通6.61%股份的韩国SK电讯则在2009年全部售出了所持的联通股份；另外，持股中国移动多年的沃达丰也在去年售清了所持的3.27%的中国移动股份。除此之外，外资对于中国基础电信行业再鲜有涉足。
　　
　　何以会出现这种外资不愿进入中国基础电信市场的局面，北京邮电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曾剑秋分析认为，主要有两点原因。首先是本世纪初，中国刚刚加入WTO，全球电信行业就开始面临由于过度扩张所引发的严重危机，国际电信业巨头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力量再到中国来进行投资；另外，虽然中国基础电信行业的开放比例达到了49%，但是外资还是掌握不了控股权，也就不愿意再来了。
　　
　　练内功
　　
　　行业改革加速
　　
　　加入WTO后对外开放电信业，虽然没有带来直接的外资冲击，但却在几年间改写了中国电信市场的格局。曾剑秋认为，正是加入WTO中国电信运营商可能面临的竞争压力，让国家顺势而为，在1999年中美谈判之后，开始加速电信行业的改革。
　　
　　2000年，中国移动从原中国电信中分拆出来，开始在国内市场迅速壮大，我国加入WTO这十年时间，也正是中国移动创造出发展奇迹的十年。如今，中国移动不仅是国内最大的电信运营商，还是全球用户数最多的移动电话运营商，更是全球盈利能力最强的电信运营商；2001年到2002年，中国电信再次被分拆成新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两家公司，我国固网电信业务的市场竞争得以加强；2008年，3G牌照发放和又一轮电信运营商重组同时进行，中国移动与中国铁通合并、中国联通与中国网通合并、中国电信获得CDMA资产，基础电信市场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中国电信三足鼎立的竞争格局形成。“如果没有加入WTO的契机，没有面临冲击，我们的运营企业可能还达不到这么高的发展速度。”曾剑秋如是说。
　　
　　十年之前，人们担心的外资企业冲击中国电信市场的局面并没有发生，十年后，中国的电信运营企业因为自身的强大，已经不再惧怕来自外面的挑战。
　　
　　工信部副总工程师陈金桥表示，加入WTO后，中国电信业在上世纪末政企分开、打破垄断的基础上，继续实行改革与开放并举，从十年前世界“准一流”的水平已经提升到“一流”水平。“到2006、2007年之时，中国的电信运营商已经大到任何外资都无法在中国市场与之全面抗衡的地位。”陈金桥认为，面对这样三个巨无霸，任何外资公司都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走出去
　　
　　海外扩张初尝试
　　
　　尽管在国内市场，中国的电信运营商可以无惧海外巨头的挑战，但是不得不承认，中国电信运营商“走出去”的脚步迈得并不快，进军海外市场还停留在尝试阶段，中国还没有哪家运营商能够真正融入全球市场，成为国际化的电信运营企业。
　　
　　据了解，虽然中国电信、中国联通都已经各自在北美、欧洲、亚洲部分地区成立了分支机构，进行着国际化业务的试探，但目前为止，中国基础电信企业唯一有代表性的海外扩张实例还是中国移动在巴基斯坦的并购。2007年中国移动收购了巴基斯坦第五大通信运营商巴科泰尔公司，成立了全资子公司CMPAK，并在巴基斯坦电信市场推出了自有业务品牌ZONG。目前，CMPAK已经成为巴基斯坦用户增长最快的移动通信运营商，4年间收入增长超过十倍，规模更是跃升至巴基斯坦第三大电信运营商。
　　
　　工信部副总工程师陈金桥也承认，中国的电信运营商在“走出去”方面至今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据他认为，这主要有三个制约因素：第一，中国本土市场现在还不是一个发育充分的市场，国内市场的容量还没有做完，因此国内电信运营商目前还是以国内市场的防御为主，走出去为辅；第二，目前世界上比较发达的电信市场往往都比较饱和了，竞争强度很大。另外，作为国有企业，中国运营商的海外扩张还要与我国整体的对外经贸战略匹配，需要服从国家的宏观整体布局。
　　
　　对于中国电信运营商的“走出去”，曾剑秋曾提出“立体、航母型走出去”的全新模式。这种模式是指运营企业和电信制造企业捆绑在一起走出去，也包括可以捆绑一些内容运营商和增值业务企业，这样可以改变运营商单兵作战的局面。
　　
　　高端对话·诺基亚中国投资有限公司副董事长林启中
　　
　　诺基亚与中国市场共成长
　　
　　京华时报：能否介绍一下诺基亚在中国市场中的发展历程？
　　
　　林启中：从20世纪50年代起，诺基亚就与中国建立了贸易关系。1985年，诺基亚在北京开设了第一家办事处；90年代中期，诺基亚通过在中国建立合资企业，实现本地化生产，并逐步将其发展成为诺基亚全球主要的生产基地；进入新世纪，诺基亚进一步将中国打造成为诺基亚全球的研发和人才基地。目前，中国已成为诺基亚全球最大的市场；同时，诺基亚还是中国最大的外商投资企业之一，2010年底，诺基亚在华投资达72亿欧元。
　　
　　京华时报：中国加入WTO对于诺基亚公司在华业务的发展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林启中：加入WTO后，中国的贸易环境更加开放，中国在世界经济上的地位越发重要，中国市场对于诺基亚来说充满机遇与发展潜力。一个更加开放和充满活力的中国对于诺基亚来说是极具价值的重要伙伴。入世以后的中国拥有更为广阔的市场机会与显著的资源优势。
　　
　　京华时报：作为一家非常熟悉中国市场的跨国公司，诺基亚如何评价中国市场的对外开放程度？
　　
　　林启中：在过去十年间，中国市场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中国劳动力性价比、交通能源等基础设施、人才资源等方面的优势，已经让它成为世界的制造中心。入世之后，中国以更加开放的姿态接受了众多先进的外资技术和管理方法，也培养出了众多优秀的外贸人才。中国企业在入世之后也获得了显著的成长。毫无疑问，现在的中国市场，更具开放性，也更充满活力。目前中国已经在人才投资、技术分享与创造良好竞争环境上有了很大投入，这些因素都能够极大促进中国在未来的持续发展。希望在未来，中国能够继续加强在这些方面的投入。同时，诺基亚也愿意与中国在这些层面上携手合作，共同成长。
　　
　　京华时报：中国本土的手机厂商开始在国际市场上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诺基亚是否感受到了来自中国企业的压力？如何应对这种压力？
　　
　　林启中：作为世界上发展最快的国家之一，中国市场极具活力与竞争性，中国企业在入世之后也获得了显著的成长。在中国市场里我们遇到了很多优秀的厂商和他们的产品。因此，诺基亚也意识到，我们需要不断地进步、采取新的战略来应对这个充满竞争的环境。诺基亚正在逐步增强在中国本地的研发力量，中国将成为诺基亚全球创新中心。另外，在新的战略中，作为全球最重要的市场，诺基亚中国将得到总部更多的支持以及更加充分的放权。
　　
　　科技落后阻挠本土影业
　　
　　《阿凡达》一夜成名后，世界电影瞬间成为3D的天下。国产影片一直蠢蠢欲动，却至今也未能出现一部能与洋片分庭抗礼的真正意义上的3D电影。相对应的，国内的影院建设却在向着一个电影强国的方向大步迈进。“《阿凡达》放映前，全国只有800多张3D银幕；此后至今年年底，全国3D银幕预计约有5000张，占了总银幕数量的50%。”于东表示。
　　
　　正是这种硬件与软件的背离，使得国产影片与进口影片之间的差距愈加明显。“3D屏幕通常都是电影厅里最大的、条件最好的。于是，进口影片全进大厅，国产片只剩小厅。我们影院的发展是为好莱坞电影铺了一条高速公路，而国产影片只能在国道上走。”
　　
　　中投顾问文化行业研究员蔡灵指出，由于外资企业具有先进的影视产品生产设备，包括编、导、演在内的一流影视精英，以及高效的管理机制、经营理念、销售模式等，使外资影片的质量较高，因而盈利能力强。
　　
　　除技术上的劣势外，李雪指出，进口电影在分账模式与产业化运作上，对国产影片的启发意义很大。此前，中国电影市场都是统购统销，引进进口影片后，采取的就是分账模式，此后分账模式逐渐拓展到国产电影上。此外，国外电影，尤其是好莱坞电影，从产品制作、发行到后期开发等，形成了成熟的产业化运作模式。